图文/品味慈溪许耀祖
宗汉,城市桃源往北一里路,有一片容易被人遗忘的角落,只有地道的当地人,才能在每日早晨独享那里的好处——马家路老点心摊群。其中,一处老豆浆店,据称已有上百年的历史,你的爷爷可能在小后生晨光就在那里吃了。
我们一行开进目的地时,路明显狭小起来,沿路连续出现十余爿店铺,青砖白墙,低矮逼仄,时有蔓草从断砖处滋生,那么,就是这里了,我们栏目组的车停了下来。就这么短短一段路,除了那幢老式粮油站建筑孑然独立外,那几爿弹棉铺、打铁铺、油酱店、箍桶店你挨着我,我挨着你,似乎故意约好了一样,修旧如旧,或根本弃而不修,有种让人穿越到清朝的错觉。
不错,马家路老街是在清咸丰年间从庙山市路迁过来的。这里的早餐店有一个特点,那就是各司其职,豆浆店只卖豆浆,馄饨店只包馄饨,吃面买煎饼要去隔壁摊,连切羊肉的也是专门为豆浆摊而设~
在这样一处地方,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豆浆,那是一种复杂的感觉。我们先要了一包羊肉,是在一处简陋的屋檐下,一个老头儿专心致志地切他的羊肉,他只卖羊肉,每日凌晨扛来半只,切完为止,门关人去。他卖的羊肉,鲜嫩劲爽,细腻弹牙,切成小粒或片儿,是喝豆浆极好的佐物,甚至有人说他的羊肉铺是专门为豆浆而生的。
羊肉铺正对面,就是传说中的马家路老街豆浆店。店面很紧凑,宽不足两米,长约莫七、八,几张黑漆剥蚀的板桌,数把马凳,更添局促。店面没挂招牌,也不必挂招牌,食客都知道它的好处。店里没其他可卖,只卖一样东西,豆浆。店主说:“已经习惯了,凌晨起来推磨,大灶柴烧,煮熟后装两木桶,推出来卖完。每天不多卖,仅限两木桶。”说话间,老板抓来几口大海碗,匀了刚才买的羊肉粒到碗里,添了几味调料后,提起一只大铁勺,娴熟地在每碗里冲了豆浆,不盈不浅,恰到好处。价格,每大碗亦不过三枚钱,一般碗辄只需两枚。我们从隔壁买了烧饼和包子来吃。
马家路老街上的这一碗豆浆,喝起来只觉得绵柔爽滑,香醇通透,齿颊残杂着一种山柴的味道,仿佛置身山野人家,偷个半日余闲,柴扉虚掩,袅袅炊烟,恍然间令人有了错觉。我在想,老街这破落的门户前,也或曾驶过阔绰的车马?逼迫的板凳,也或曾坐过万户的财阀?一时间,心头开始五味杂陈,百感交集,似乎时间突然间在这片地方凝固了…
这里店铺的格局,稍一留意,就觉得有趣。老头儿的羊肉铺几乎只为供豆浆店而存在的,它对面的豆浆店只卖单一的豆浆,至于作为主食的烧饼和包子,又恰恰是南面一家点心铺提供的。斜对面的馄饨铺,依然是只卖馄饨,它的主食恰恰是它北面的邻居提供的。豆浆店的北面,是一家面馆,也成了自己独立的气候,只卖着自己的面,其它不闻不问。这些店铺,紧紧挨着你我,彼此相生,日复一日。
一问就觉得惊讶,这些看似在游戏的店铺都上了年岁。做烧饼的,十多年。羊肉铺,二十年。面馆,三十六年。馄饨铺,五十年。豆浆铺,一百…
“那个烧馄饨的,期间在厂里干过几次…后来,又回到这里烧馄饨了。豆浆店嘛,他爷爷的时候就传下来了…读完书后,就继续这里的营生…取个好店名,那么还是叫‘马家路老豆浆’吧。”
这些店铺又是脆弱的,因为听说,很快这里要拆迁了。那么,在这段有限的时光内,能记一记它们,写一写它们,虽然笔力有限,但让大家还知道,马家路还有过这么一些年长又可爱的店铺,也曾在一个个慵懒的早晨,给过人们一些温暖。